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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4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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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4章

吃罷早飯, 兩人簡單收拾收拾,辭別莫阿婆後便離開了。

昨半夜又下過一場雨,道路泥濘難走, 柳姝妤拎著裙擺, 步子邁得小,明明已經很小心了, 但還是讓裙裾沾上了泥。

繡花鞋鞋底沾了濕漉漉的泥不說, 這泥上還有幾根細草。

鞋底的積泥漸漸多了起來,柳姝妤越走越慢, 她看著蕭承稷在前面的背影,明明可以讓他步子慢些,等等她。可不知為何, 柳姝妤就是不願意開口,打心底裏不願意讓蕭承稷看見她這副狼狽模樣,她不要在蕭承稷面前示弱,讓他看不起。

道邊雜草蔓生, 坑坑窪窪裏全積了雨水,這泥濘叢生的路不好走。

柳姝妤不示弱,但不過才過片刻,她和蕭承稷之間的距離越來越遠, 她開始急了,步子邁大。哪知就是這一邁,柳姝妤踩到一團濕滑的泥,身子驟然失去平衡,猝不及防往後滑, 就在她以為必摔無疑,手臂突然被一道力往前拉。

後.臀預想的疼痛沒有襲來, 倒是胸脯疼。

柳姝妤沒跌落地上,驚魂未定下被蕭承稷拉進懷裏。

蕭承稷道:“雨後路滑,仔細些,就算步子慢,今日也能回去,不著急。只要走上官道,便能遇到車馬,屆時雇車回京。”

“站穩。”

蕭承稷叮囑一聲,待她穩住心神再放的手。

柳姝妤只覺丟臉,手指攏攏頭發,反駁道:“我沒有急,走的慢,是你走快了。”

她原本一步接一步,走得很穩,什麽事情都沒發生,反而是加快步子去追蕭承稷時,才踩滑的,一切都怪蕭承稷。

蕭承稷輕笑,有種拿她沒辦法的無奈。

他轉過身去,蹲下,“上來。”

柳姝妤立在原處,沒有動作。

一絲悸動滑過心尖。

蕭承稷催她道:“上來,難道你想摔一次?摔得一身臟,然後狼狽地回太尉府?”

柳姝妤抿唇,還是想靠自己走出去,婉拒道:“你膝蓋有傷。”

“上來,再耗下去,今晚得在樹林裏睡。”蕭承稷嚇唬她道:“我聽莫阿婆說,這荒山野嶺,夜裏有狼。”

“少唬人,莫阿婆跟我說莫水村太平,哪有你說的這麽可怕。”

柳姝妤揭穿,然後還是提了提裙擺,手臂從背後環過蕭承稷脖子,遂了他的意。

蕭承稷背她起身,手臂托住她後.臀,一步一步穩穩走在泥濘路上,唇角露出笑意,聲音卻是冷冰冰的,問道:“回去你打算如何?”

柳姝妤唇角的笑意一時間消失,耷拉著頭,有些沮喪,嘆息一聲,“還不知道。”

她洩氣,鼓了腮幫子,坦白道:“其實我挺笨的,想不到好的計謀,頭腦簡單,能想到的計謀,旁人大抵也能想到。”

要是她有蕭承澤一半的算計心眼該有多好,這樣一來,也不愁沒有計策報仇。

正是因為頭腦簡單,天真蠢笨,前世才會被蕭承澤蒙在鼓裏,騙得團團轉。

平心而論,柳姝妤是信任蕭承稷的,否則也不會與他講這些,更不會對他坦露心跡。

雖然,蕭承稷有時候不顧她感受,但不能否認,對比蕭承澤,蕭承稷是個品行稍稍好些許的人。

蕭承稷斂眉,不喜歡聽她這樣說,嚴肅道:“人心覆雜,你這樣就挺好。你若是敢去學那些設計人的心機,你我之間的交易就此作罷。”

言罷,蕭承稷手臂往上托,柳姝妤往上一顛,下意識驚呼,雙臂抱緊他脖子,以免摔下。

柳姝妤擰眉,急忙解釋道:“我隨口說說而已。”

“那東西覆雜,我怎麽可能說學會就學會。”柳姝妤勾住他脖子的手臂晃來晃去,氣惱道:“我適才一說,是嫌自己蠢笨,常分不清人性好壞,被騙得團團轉,還對那人笑臉相迎。”

蕭承稷避開一汪水,衣袖擦過葉上的雨水,道:“是挺不讓人省心的,知曉便好,早與你講了別和柳棠月走近。”

柳姝妤心底五味雜陳,抿唇道:“我往後會小心的。”

小心謹慎,莫再被人騙了。

“翊王殿下,問你個事情。”柳姝妤又道。

蕭承稷“嗯”一聲,背著她繼續往前走,示意她說。

晨風吹來,混著泥土的味道,濕漉漉的。

柳姝妤也聞到了蕭承稷衣裳淡淡的熏香,忽覺安心不少,“你說我裝作不知情,暗中盯緊,把做壞事的人捉個現行,如何?”

蕭承稷沒反駁她的話,讚同道:“可以,想做便去做,切忌不可冒進。”

柳棠月與蕭承澤相比,好對付多了,柳姝妤應是能應付,便留著她自行處理。

蕭承稷有前世的記憶,清楚知曉柳棠月的惡行,屆時假使柳姝妤查不出柳棠月的狐貍尾巴,他就將所有線索送到她身邊。

能親手解決一個隱患,她想必很開心。

計策得到蕭承稷的認同,柳姝妤點頭,忽然生出信心,心尖蔓生從一絲被誇讚的同甜意和小驕傲。

只要她盯緊些,柳棠月就沒法子在母親的吃食中下毒,一切都會迎刃而解。

柳姝妤暗自歡喜,心道她也不是太過蠢笨,瞧瞧自己想出的法子,這不就被蕭承稷認同了?

她喜滋滋,一陣風吹來,兩人所在之處恰是樹下,雨珠便因這陣突來的風,吹落下來,不偏不倚恰好落到她額上和頭頂。

一陣沁涼,從頭頂蔓延至心尖,柳姝妤下意識一顫,縮起脖子,雙腿也因為滴落額頭的雨水驚得並攏了些。

蕭承稷腰.腹一緊,停住步子。

眸光暗沈,深深吸一口氣,穩住心緒。

柳姝妤把額頭的雨珠擦幹,才發現蕭承稷停了下來,疑惑道:“是不是膝蓋的傷疼?還是放我下來吧,我走慢些就好,不會摔的。”

擔心他膝蓋的傷,柳姝妤心想可不能因為她而讓他腳有個意外,倘若他腿留下病根,恐怕又會讓蕭承澤鉆空子,撿大便宜。

猶如前世,蕭承稷因臉上有疤,這儲君之位便輪到了蕭承澤頭上。

柳姝妤如今想起,還是惋惜。

這廂,蕭承稷還未有動作,便聽見林間傳來動靜。

“仔細找!角角落落都不能放過,仔細些!尤其是灌木叢。”

柳姝妤眼前一亮,喜滋滋道:“是大哥!殿下,救兵來了!是我大哥的聲音。”

喜悅之後,是慌亂,柳姝妤在外人眼中,還是昌王妃,而此刻卻被昌王的三哥背著。

柳姝妤不能將兩人的關系暴露,急著拍著他肩,趁還未看見尋來的人,道:“殿下,快放我下來,讓大哥看到不好。”

蕭承稷嘴角拉得平直,面色陰沈地可怕,在柳姝妤的一再催促下,將人放下。

柳姝妤腳一沾地,穩住身子,忙與蕭承稷拉開距離。

聲音越發近了,柳伯辛約莫很快就會尋過來,柳姝妤面上可見慌亂,緊迫地看向蕭承稷,“等下要如何說?我們昨夜宿在莫阿婆家,縱使是分屋子誰,回京後也會被人懷疑,恐會落人口舌。”

蕭承稷道出柳姝妤心思,戳穿道:“還說自己蠢笨,不就是想我藏起來?”

柳姝妤笑笑,眉眼彎起。她仰頭瞧了眼在樹林外,除了聲音約來越近,還未曾見到有人尋來。

“殿下藏好,以免被我大哥發現。”

言罷,柳姝妤拎著弄臟的裙裾,一步一步走紮實了,循著那聲音去。

腳步輕盈,歸心似箭。

蕭承稷緩緩斂眉,藏在樹後。

“昨日大雨瓢潑,山間道路泥濘,大家走穩,別摔了,倘若看見有人家戶,一定要去問問,說不準王妃昨日被雨困住,借宿在農戶家中。”

柳伯辛對隨行的幾名府兵說道。

昨日,柳棠月和柳姝妤去了城外寺廟,可回來冒著雨回來的只有柳棠月一人。柳棠月驚慌失措,說是回程路上遇到匪賊,柳姝妤從馬車掉落,大抵是沿著斜坡,一路滾下了山坳。柳棠月惶恐,只道當時危險,不敢貿然救人,便趁著匪賊尚未追趕上來,急匆匆回來。

江氏聽聞噩耗,直接暈了過去,柳時安擔心妻子,也擔心女兒,此刻柳伯辛聽聞此事,急忙著急府兵,往莫水村趕。

好端端的大相國寺和白雲寺,兩人不去,偏生去了什麽都沒有的莫水村,

柳伯辛閃過一絲疑慮,但救人要緊,便沒多問,昨傍晚急匆匆帶了府兵趕到莫水村。

他問過當時的官吏,莫水村先前平靜,但後來每隔幾月便會有流寇作祟。這些流寇來無影去無蹤,他們根本就不知流寇的老巢在何處。

柳伯辛無處去尋,只好寄希望於山坳,希望妹妹沒被山匪劫走,只是滾落山坳,不知所蹤。

“大哥!我在這!”

林間,柳姝妤漸漸看到柳伯辛的身影,興沖沖地朝他揮手。

柳伯辛也在柳姝妤出現時看到了她,就在此刻一直緊蹙的眉舒展開來,焦急擔憂的心情逐漸被喜悅所取代。

“有沒有傷到?”柳伯辛前前後後仔細打量她一番。

柳姝妤離開莫阿婆家時,專程收拾過一番,雖衣裳染了泥漬,但與昨日的狼狽相比,明顯好了不少。

“大哥,我沒事,先回府。”柳姝妤笑笑,讓大哥安心。

“好,”柳伯辛對手下道:“你去去把馬車趕過來,就停在這路口最近的地方。”

直到一隊人馬離去,蕭承稷這才從樹後面出來,沒過多久,康躍率一隊人馬從後面追上來。

康躍見到蕭承稷欣喜,屈膝抱拳,請罪道:“屬下來遲,請殿下責罰。”

蕭承稷讓他起身,單手負後,沈聲問道:“京城那邊如何了?”

康躍知曉蕭承稷問的是誰,於是回道:“柳太尉封.鎖消息。昌王整日和那姓蘇的側妃在一起,僅過了一夜而已,目前尚不知曉王妃失蹤。”

蕭承稷不言,唇角緊抿,邁步離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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馬車急急駛入京城,柳伯辛本意是打算送柳姝妤回昌王府,但柳姝妤只有要回太尉府。

“一夜未歸,爹娘必定擔心,如今見到我回來,也能心安。”柳姝妤道。

況且,她還要回府見柳棠月。

“王妃回來了!回來了!大公子把人尋回來了。”

管家單手挽著衣擺,急匆匆上臺階,忙將這個好消息帶到正堂。

江氏、柳時安、柳家二郎三郎都在堂廳等著,聽聞平安,焦灼的面色緩和下來,緊接著便了看見柳姝妤出現在視線裏。

江氏擔憂地一夜未睡,面色憔悴,握住女兒的手細細打量她,發現她手腕有傷,心疼極了,“郎中!叫郎中來!”

錢嬤嬤速去尋郎中。

柳姝妤道:“害爹娘兄長擔心了,昨日幸好得一阿婆收留。”

她簡短將事情簡短告知,倒是沒有說遇見蕭承稷,被蕭承稷救了的這一茬。

江氏頓生感激,讓管家備些薄禮好生感謝莫家阿婆。

柳姝妤掃了一圈,尚沒有看見柳棠月,心中已然有了一些答案。

回程路上,柳姝妤問過柳伯辛,柳棠月平安無事,昨日已經回了西苑。

很快郎中拎著藥箱來,給柳姝妤上藥。

待上完藥,柳姝妤回了房間沐浴梳洗。

她如今灰頭土臉,狼狽不堪,昨日衣裳被溪水浸濕,又被雨淋濕,臟兮兮的穿在身上不舒服。

“王妃,你終於回來了。”

紫檀是昨夜被柳伯辛在山坳尋到了,她被救後把事情經過一五一十告訴眾人,也與柳棠月所言一致。

紫檀自責沒有保護好柳姝妤,適才都不敢去堂廳見她。

柳姝妤見紫檀沒事,心裏放心了,並無責怪她的意思,放了她今日的假,讓她好生休息。

出了這檔子禍事,沒有不害怕的,她們主仆二人也算是死裏逃生。

柳姝妤讓山嵐伺候她沐浴,以免手腕的傷沾水。

在熱水中泡了小半個時辰,疲乏頓時消了,很是舒服。

只是她起來穿衣時,山嵐瞧見她後腰,驚訝道:“王妃後腰有處淤青,奴婢叫女郎中來看看。”

山嵐不說,柳姝妤倒是沒發現,側過身去瞧了一眼鏡子,果真發現後腰那指甲蓋大小的淤青。

柳姝妤擰眉,難怪她從昨日在溪邊醒後便發覺後腰隱隱作痛,後來這痛意沒了,她才沒放心上。

什麽時候弄上去的?

掉下山坳時被撞的?

柳姝妤讓山嵐擦了藥,換了身幹凈衣裳便去了趟西苑。

既然柳棠月沒來,那她便去尋她,總要對峙。

柳棠月將自己關在屋中,府上的人都說她是昨日被嚇到了,受到驚嚇不敢出門。

丫鬟輕扣房門,通傳道:“姑娘,昌王妃回來。”

“你先下去,我進去和堂姐說幾句,昨日兇險,堂姐受了驚嚇實屬正常。”

柳姝妤手指搭在門上,停頓片刻,推門而入。

柳棠月抱著膝蓋坐在榻上,面色驚惶,大有幾分未從昨日兇險萬分的事情緩過神來的模樣。

看著房門口出現的人,眼睛圓睜,驚訝。

柳姝妤施施然走過去,在榻邊坐下,笑意淺淺,道:“堂姐,我回來了。”

柳棠月抱住柳姝妤,姐妹情深道:“總算是回來了,昨日把我嚇住了,我還以為……倘若你有個閃失,堂姐我就是罪人!我不該帶你去那兒的。”

說著說著,柳棠月哭出聲來,若非柳姝妤被蕭承稷點醒,她還真被柳棠月哭哭啼啼的歉意哄騙了。

柳姝妤的直覺告訴她,柳棠月大抵就是她要尋的那個害母親的人。

待柳棠月哭幹了,止了淚,柳姝妤松開她,然後不給柳棠月再次說話的機會,問道:“那匪賊兇狠,堂姐是如何平安逃脫的?”

倒不是質問的語氣,柳姝妤不想讓柳棠月察覺的懷疑,便隨和問道,一副關心的模樣。

柳棠月愕然,眼角的淚還沒有幹,我見猶憐的樣子,問道:“堂妹這是何意?是懷疑我?”

柳姝妤也是愕然,怔怔看著她,“堂姐怎會如此說?我只是好奇,好奇堂姐是怎麽擺脫的,畢竟那會兒匪賊追得緊。”

“況且,昨早上是我看見堂姐要出門,執意要和堂姐一起出去的。若是我昨日沒看到堂姐打算出去,也不會跟堂姐一路,那遭遇匪賊的便是堂姐一人。一切都是巧合,命裏劫數而已,我哪能怪堂姐。”

柳棠月斂了神色,道:“你是不知道,自從你被顛落馬車後,我想過要過要下去尋你,但後面的匪賊窮追不舍。姝妤妹妹,我大抵就是個貪生怕死的人,我對不起你。”

柳棠月低頭,慚愧的道:“我知曉你會怪我棄你不顧,只顧自己逃命,但甩脫匪賊回府後,我便告訴了堂二伯二伯母們,幸好你平安無事回來了。”

柳姝妤一回來,柳棠月便知曉了,之所以沒去堂廳,是因為她擔心柳姝妤察覺到是被她推下馬車的。

柳棠月萬萬沒想到柳姝妤會平安歸來,從馬車摔下,還能從那些兇狠劫匪手裏逃脫。

怎會!

如今她一問,幸好柳姝妤對她的懷疑尚欠,她唬一唬,大抵是能將柳姝妤唬住。

“我沒有怪堂姐的意思。”柳姝妤藏住心思,將手絹遞到柳棠月手裏,示意她擦擦眼淚,“換做是我,我恐怕也會顧著逃命。”

柳棠月擦擦淚,心情有所好轉,然而心裏卻想著如何讓柳姝妤不再懷疑她,將這事忘掉。

柳姝妤道:“可有一件事情我想不明白,堂姐最近萬事順遂,為何突然打算去寺廟?倘若莫水村寺廟靈驗,縱使那地方再便宜,也應該香客去。”

柳姝妤深深看著她,倒讓柳棠月心裏一顫。柳棠月原本平覆的心情忽然又緊張起來,擔心柳姝妤是不是發現端疑,知曉她到莫水村另有目的。

一抹異樣在柳棠月面上很快消失,她仍是一臉無辜,甚至有幾分委屈,“姝妤妹妹還是在怨我。也對,我單知曉莫水村偏僻,更是沒有聽過那地方有什麽寺廟,沒問清楚之前,我是不該貿然前去。可我整日看著爹爹飽受腿疼折磨,心裏難受,也是慌了心,聽風就是雨,想在神佛面前求上一求,希望爹爹能少受折磨。”

柳棠月剛止住不久的眼淚,須臾間又流了出來,哭得梨花帶雨,不知道的還以為她受了莫大的委屈,伸冤無門。

“堂姐誤會了。”柳姝妤輕撫她背脊,道:“我沒有要興師問罪的意思。適才回府我並未看到堂姐,擔心昨日這驚險的事情烙在堂姐心裏,擾得堂姐夜不能寐所以才過來走一遭。我和堂姐一起長大,感情最是深厚,堂姐是不會害我的,不是嗎?”

柳姝妤看著柳棠月說出最後那句,柳棠月淚眼婆娑中,明顯是了楞忡一陣。

細微的變化讓柳舒妤察覺到,她越發堅信了她的猜測。

與柳棠月相處,她是該小心些。

須臾後,柳棠月斂了神情,目光有閃躲的跡象,此刻音調拔高了些,仿佛是在向柳姝妤證明她所言非虛一樣,“堂姐我怎會害你!堂姐恨不得將那些讓你受了委屈的人統統教訓一番,讓他們再也不敢欺負你!”

柳姝妤莞爾一笑,道:“那便好,堂姐好生休息,見堂姐沒事,我就放心了,先回去了。”

柳姝妤剛起身,便被柳棠月拉出衣袖。

柳棠月問道:“堂妹還記得遇到匪賊後,我們乘馬車想甩開他們嗎?”

柳姝妤點頭,道:“記得,幸好車夫急中生智揮鞭策馬,否則我們很快就被追上了。”

柳棠月說道:“那堂妹還記得馬車顛簸,你我在馬車中被顛得東倒西歪,你好像是這顛簸中身子往前傾,一個沒坐穩才掉了出去。”

她擡頭,凝著柳姝妤,面上盡量維持平靜。

柳姝妤眨眨眼睛,似在回想,這漫長的時間裏,柳棠月無比煎熬。

“好像是被撞到了,當時馬車不穩,眨眼間就將我摔了出去。”柳姝妤眼睛一眨一眨,看著柳棠月,說道:“我是在馬車顛簸中被甩出去的,不是嗎?”

話題是柳棠月挑起的,而今被反問得啞口無言的也是她。

柳棠月唇瓣翕合,平靜回道:“那便是了,昨日被山匪追殺擾得我緊張,心緒不寧,一直以為是自己記差了。”

柳姝妤笑笑,拎起裙裾離開柳棠月屋子。

她真的被顛簸的馬車甩下去的嗎?

柳姝妤起初得她是在馬車顛簸中不慎掉下去的,因為在此之前,她親眼看見紫檀被顛簸出馬車。

然而此刻柳棠月一問,她開始存疑。

倘若事實並非如此呢?

如果她後腰的淤青不是掉落山坳時撞的,而是柳棠月推的呢?

她是懷疑的。

柳棠月自柳姝妤走後嘴裏一直念叨這這句,神色慌張,開始思索對策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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